2014年12月16日 04:10 工商時報
台灣的馬英九總統、日本的安倍晉三首相、希臘總理沙馬拉斯(Antonis Samaras),彼此之間有何相同之處?
首先,他們年齡相仿,馬總統出生在1950年,今年64歲;希臘總理沙馬拉斯比馬總統晚一年出生;安倍晉三比馬總統小4歲。其次,他們都出生在顯赫的上流家庭,馬英九長期受到黨國栽培;安倍的父親是日本在位時間最長的外交部長、岳父岸信介是主導日本戰後經濟復甦怪傑首相;沙馬拉斯的父親是希臘著名的心臟科醫師,家族是希臘上流貴族階層的核心成員。第三,他們都在國家經濟風雨飄搖中上任,最近也都面對「政策公投綁大選」,馬總統領導的中國國民黨在台灣慘敗,安倍領導的自民/公明黨聯盟大勝,希臘的沙馬拉斯即將面對選民的裁判。
安倍晉三在11月中祭出解散國會的狠招,來尋求人民對他「安倍經濟學」的再次確認。十天之後的11月21日,日本眾議院議長就在院會中宣讀解散國會的詔書,三個禮拜後的12月14日,安倍的執政聯盟就在全國大選中獲得超過三分之二的席次,再次獲得人民四年任期的授權。
兩年前上任的安倍晉三,高舉貨幣寬鬆、財政刺激、結構改革三項經濟改革的「安倍三支箭」政策,試圖以超級寬鬆的貨幣政策,重新刺激已經奄奄一息的日本經濟。這是具有高度爭議性的險招,實質上就是現代版的通貨膨脹政策,就是用中央銀行大量購買政府國債,印鈔票來消化瀕臨爆表的政府負債。
安倍三支箭在施行兩年之後已經顯得師老兵疲,更重要的結構性改革諸如女性就業、農業市場開放、勞工法規鬆綁等,成效並未如預期,已經沒有退路的安倍政府採用更強的險招,將公務人員退休基金的投資法規鬆綁,鉅額的退休金從無風險國債,移轉為購買高風險的國內外股票與債券,再度刺激日圓匯率從一美元兌換100日圓的水準貶值至120日圓,更引爆亞洲鄰國包括韓國、台灣、新加坡、馬來西亞等國的貨幣貶值競賽。安倍的政策爭議性越來越高,但是他卻迅雷不及掩耳使出解散國會的險招,在短短一個月內,贏得人民的信任投票,排除反對的雜音,繼續朝向他的經濟改革目標推進。
希臘總理沙馬拉斯將在12月9日採取類似的政治博弈。希臘的情況比日本更為複雜,經濟衰退比日本更為嚴重,2012年6月即曾因為國會改選,與歐盟重新談判救援方案掀起巨大聲浪,將希臘推至金融崩潰的懸崖,還差點拉著歐元金融體系跟著陪葬。
沙馬拉斯在2012年夏天的國會大選中組成執政聯盟上任,緊密地與IMF、歐洲央行、歐盟執委會組成的救援者合作,希臘累計至今已經獲得歐盟高達2,300億歐元,換算超過新台幣9兆元的援助金,卻也因為執行財政撙節方案,得罪退休公教人員,同時出售國營事業股權或資產,造成國營事業工人失業等因素,在國內遭致強大的批評。
希臘的經濟從2012年的災難逐漸復甦,今年第二季,經濟已經脫離衰退的陰影,回復到零成長,經常帳收支也回升到小幅黑字,而仰賴最深的觀光產業則快速復甦,觀光客人數回到2004年雅典奧運之後的水準。但是,歐洲的援助基金即將用罄,剛剛通過的2015年預算還有24億歐元的缺口,國會145席在野黨的議員,竟然有134席對2015年的預算投出了反對票,高聲反對歐盟撙節方案的左派政黨SYRIZA民調不斷上揚,執政聯盟的民調則反向走低。
因此,沙馬拉斯也跟安倍一樣,藉著改選虛位總統(由國會議員從三輪投票中選出)的程序,逼迫在野黨議員表態,並且可能在明年元月觸發國會全面改選,成為對希臘經濟改革方向的再一次全民公投。
日本的安倍與希臘的沙馬拉斯提供台灣一個非常明確的啟示,只要涉及經濟結構改革,就必然充滿爭議,領導人被迫政治豪賭,更需要以「年」為單位的戰略眼光與布局。但是不論安倍或者沙馬拉斯,面對反彈都不退縮,堅持他們的改革方向,而且絕對不搞那套「先求有、再求好」的和稀泥政策。
全球經濟復甦腳步緩慢,傳統發展模式快速消褪,新經濟還未帶來新動能,而退休人數不斷增加,年輕人的就業機會卻日漸消失的現在,從美國、歐洲、日本、中國,一直到希臘,所有政治領袖都展現積極的態度、強勢手段,推動創新思維的經濟革新,也都面臨保守、既得利益者的強烈反彈;但是,改革沒有退路,思考清楚後就必須勇往前行,在精密計算的同時,更需賭上政治生命,來爭取最後的成功。這正是日本安倍與希臘沙馬拉斯兩位總理,給台灣政壇所做的最佳示範。